齐颂听见他有电话，也不再多说，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。

周曜这才按下接听键。

那边很安静，过了一会，才响起迟渺的声音，她问：“你在哪里？”

周曜嗤了声，“和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
迟渺还在医院里，她刚刚去看了外公，也和外公说了手术的事情，外公同意了。

她才出来打了这个电话。

迟渺是不相信巧合的，所以也不会觉得真就是他们运气好，而且她也反应过来一件事。

那就是，何成不是市一院的医生，就算要录制影像，也不可能专门请他过来。

毕竟市一院也是津南有名气的三甲，不至于一个医生都拿不出来。

她唯一能想到的，只有周曜。

而且她下午才找过他，傍晚手术的事情就成了……

迟渺说：“我想和你聊聊，关于我外公手术的事。”

周曜眯了眯眼睛，“有什么好聊的？”

“我之前说过，只要你帮了我，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。”

迟渺并不想欠周曜人情，她垂着眼皮，淡声说道。

周曜的声线偏冷，透过电流传过来的时候，更显得没感情，“可以。”

迟渺过来的很快，不过半小时，车就稳稳停在周曜面前。

周曜垂目看着她：“送我回去。”

他刚刚和齐颂聊天的时候，确实喝了酒，没法开车。

迟渺也没说什么，而是将自己的车停好，然后从周曜那里拿了钥匙去开他的车。

他之前就嫌过迟渺的车小，并不舒服。

一路回去都没什么话，直到下车后，迟渺才要将车钥匙还给他。

周曜接了，黑沉幽然的目光落在迟渺脸上，语气也散漫的开口：“我没吃晚饭。”

迟渺一顿，“你想吃什么？”

周曜却不说话了，他转身就朝着电梯走去。

迟渺想了下，去就近的一家饭店，给周曜买了一份粥。

以前周曜因为应酬醉酒的时候，迟渺几乎都会来这家店买粥给周曜。

久而久之，也就成了习惯。

只是这习惯，也在后来都慢慢忘了。

然而店铺的老板却还记得她，笑眯眯的问，“好久没看见你，还是和以前一样的？”

迟渺点头，然后提着一份粥又回到小区里。

只是小区的电梯，都需要刷卡才能进入。

迟渺本来想给周曜打电话，却突然想起她那张住户卡，好像在之前搬家的时候忘记还给周曜。

只是不知道这张卡现在还能不能用。

迟渺垂目，拿卡刷了下感应区，电梯楼层的数字闪烁了下，然后慢慢打开。

转过拐角，迟渺看见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门开着，她想起搬家那天，搬家公司的人说的，新的住户会住进来。

“才几天，不认识路了？”然而房门突然被推开，周曜面无表情的站在里面，看着迟渺。

迟渺一顿，随即掩饰住脸上的神情，将手里的粥递给他：“给你。”

周曜垂目睨着她，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。

他轻嘲道，“怎么，还要我请你进来？”

迟渺唇角微抿，默然不语。

屋子里的装修和她之前搬走时，没什么差别。

她将粥带进厨房，又换到碗里才端到桌上。

“你现在可以吃了。”她小声提醒周曜。

周曜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手机，听到迟渺的话，才掀了下眼皮，起身过去。

迟渺看着他，沉默片刻才说道，“外公的手术，是你在其中帮忙了对吗？”

周曜喝粥的动作停下，他抬眉看向迟渺，脸上弥漫着几丝嘲讽：“你现在除了这件事，就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了？”

迟渺手指动了动，她听见自己说，“不管怎么说，我还是要谢谢你。”

周曜将勺子扔回碗里，随即抬头，直勾勾的看向迟渺：“你的谢谢很值钱？”

他这话摆明了的是看不上，迟渺眼睫颤了颤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周曜如今的情绪变化太快，她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。

“迟渺。”还是周曜先出声。

他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迟渺身上，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，最后才语气淡淡的评价道：“你现在的可信度很差劲。”

“等你什么时候真的能说到做到，再来和我说，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比较好。”

“现在，你可以滚了。”

周曜说完，就不再看迟渺一眼，然而偏偏他刚刚随手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。

迟渺正好距离茶几近，她沉默的走过去拿起周曜的手机递过去。

只是无意间扫到屏幕的时候，微微一顿。

来点人只有一串数字，ip地址显示是合城。

而且那串数字，迟渺看着总觉得有几分眼熟。

不过她也没多想，就将手机递给了周曜。

周曜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一秒，随即就无所谓的放下。

迟渺问：“不接吗？”

“骚扰电话。”

迟渺点头，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周曜说的没错，她浅浅吸了一口气，周曜说的没错。

她现在真的很差劲。

做不到坦坦荡荡接受周曜的帮忙，又没办法当真放下尊严去求和讨好。

真是别扭又做作。

迟渺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在心底嘲讽自己，又当又立。

是真的可笑又可悲。

可笑的是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愚蠢又轻贱。

可悲的是她只能这样做。

只能纠缠在这样绵绵不绝的蜘蛛网里，日复一日的纠结和茫然。

她将自己那张电梯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，随后慢慢推到周曜面前：“这个，上次忘记还给你了。”

周曜看着那张薄薄的卡片，唇角扯出一抹十分讽刺的弧度，但很快的，这抹弧度又很快消散开。

周曜冰冷的嗓音响起，“你用过的东西给我？”

他冷声道，“不想要可以直接扔。”

迟渺没在周曜那里待多久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。

电梯卡她到底还是没扔，而是照旧收在自己包里。

她也没去蝴蝶公馆开车，而是自己打车回了别墅。

城北的老房子也快要修理好，外公的手术终于有了进展。

迟渺看着外面不断往后退的霓虹，心里终于比之前平静了些。

她现在只希望，一切都可以顺利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