贴身丫鬟是要会挽头发搭衣服的,可我一个粗鄙奴役哪里会这些?
所以每日都要被她斥责谩骂好些遍,如若做得还不够好,便是棍棒加身。
我为了避开她的谩骂就拼命地学习自己身边可以学习到的一切,也逐渐活成了她的影子。
十一岁,夫子交代的课业没有完成,我替她挨了三十戒尺。
十二岁,她将四姑娘推入荷花池中,我替她挨了三十大板,跪了七天的祠堂。
十三岁,她倾慕当朝太子,我便帮她绣好手绢,那手绢引得太子夸赞,她回来就将我的十指用针扎的满是血洞。
十四岁,我替她在春日宴上作诗一首引得太子青睐,她成了京都人人求娶的好女郎,我却被她用软鞭打得体无完肤。
所有人都知道徐凤婉有一个不善言辞、一直戴着面纱的丫鬟,但谁也不知道我有一张和她一样的脸,每当她犯错的时候我就会穿上她的衣物替她受罚。
可每当我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在她之上时,她的嫉妒总能让我好好吃一遍苦头。
毕竟,除了她与大娘子,几乎没有人见过我的容貌。
而我,是她的丫鬟、是她的奴婢、是她的影子,更是她的物件,她有随意处置我的权力,我只能感恩戴德地受着。
十五岁,她被圣上赐婚给了一位年轻的怀化将军,两年后成婚,她气得在屋内摔东西,碎片飞起在我一边脸上留下了一个血痕,我急忙将脸上的面纱取下,她却骂我贱婢让我滚出去跪在雪中。
可真冷啊,从十一岁以后,我再也没有遇见过那样冷的冬天。
徐凤婉还觉得不解气,让我一遍又一遍地说:
「我永远是徐凤婉最下贱的贱婢。」
「我永远是徐凤婉最下贱的贱婢。」
「……」
我一声又一声地回荡在无人的庭院中,寒风吹过,脸上的伤口格外刺痛。
在我最最窘迫的时候,一个小郎趴在屋檐上歪着脑袋看向我:「小女郎,你在做什么?」
我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眼睛里看向他的全都是惊恐。
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失礼,便从怀中摸出了一颗饴糖扔给了我。
房里的徐凤婉却不答应,隔着门吼道:「你的声音呢!要是再没声音我便让你在这里跪三天!」
我哽咽了一下,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来继续说道:
「我永远是徐凤婉最下贱的贱婢。」
「我永远是徐凤婉最下贱的贱婢。」
「……」
墙上的小郎从不解到愤怒,最后提着他的剑翻墙而下。
我惊恐于他的做法,心里想着哪家的小贼像他这么猖狂。
好在他在快到门前的时候止住了脚步,转过身来在我面前放了一小袋饴糖,之后就又翻墙离开了徐宅。
我看着地上的饴糖发愣,眼前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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