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8年，芦花村。
“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四，小年已到，龙年新春……”
在失真的广播声中，余清窈牵着一条狼青色昆明犬，走到挂着“流浪动物救助站”的旧砖房小院。
刚进去，就有二十多只流浪猫狗热情地围过来，犬吠和猫叫此起彼伏。
余清窈心中一片柔软。
春节一过，她就从21世纪穿越过来整整二十年了。
原本她在这个时代找到了自己的理想——成为一名优秀的军犬训导员。
但因为一场行动，她吸入浓烟成了哑巴，无法再训犬。
于是她带着自己的退役军犬“康康”回到村里，办起了“流浪动物救助站”。
两年过去，她已经救了8只猫和20条狗……
“余清窈。”
正想着，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余清窈心跳漏了一拍，连忙扭过头望去。
院外遥遥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，两杠一星的肩章折射寒芒。
是她的爱人，徐敬韫。
她眼底一亮，连忙走上前去。
还没走近，徐敬韫就皱着眉头后退了半步：“今天小年，去爸妈家吃饭。”
他扫了眼余清窈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军棉衣，声音更冷：“把身上的味除干净。”
余清窈顿时脸色一白，脚步钉在原地，再迈不动丁点。
结婚两年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每次，徐敬韫都会嫌她身上有异味。
可她明明每次都会换上自己最干净体面的衣服……
她想要解释，于是用手语比划：【我不会把这身穿到爸妈家……】
刚做了几个手势，徐敬韫就皱起眉打断：“余清窈，当初你因闯进火场救我而变哑，我娶你已经是对这件事最大的补偿。”
他目光淡淡扫过她僵在半空的手：“至于日常交流这种小事，我实在没有精力迁就你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大步离开。

余清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半晌，默默垂下手。

徐敬韫根本就不会为了她去学手语，就算她再怎么表达也没用。
这两年，余清窈心里总还保留着一丝期望，期望他会爱上自己。
毕竟他们年幼相识，从前徐敬韫对她很好。
提结婚时更是向她保证：“我会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直到现在，当初结婚的真相才被明着摊开，让余清窈的心也像被剥开一样生疼。
如果可以，她也不想要徐敬韫这样的补偿……
余清窈敛去心头涩意，带着康康回家。
一进门，康康似乎觉察到她心情不好。
不断舔舔她的手指，还去叼路边的小野花来哄她高兴。
余清窈低头对上康康那双黑溜溜眼睛那瞬，郁结在心里的气忽然就散了。
她笑着摸了摸康康的头，到柜子里找出一身干净喜庆的花衣，闻了又闻。
确保上面只有肥皂的淡香，这才换上打手势问康康：【这件行吗？】
康康裂开嘴，欢乐的跳来跳去。
余清窈看后，这才重新打起精神出门。
徐敬韫的父母都是军官，住在军区大院里。
余清窈跟着徐敬韫进去的时候，一路就听到大院家属们的议论。
“我记得徐营长跟温医生才是一对啊，怎么娶了这么个乡下丫头？啧啧……”
“何止啊，还是个哑巴呢！孩子生不出一个，就知道跟狗打交道，一身的味儿哟……”
这些议论，徐敬韫充耳不闻。
余清窈没法争辩，只能将头埋得更低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上楼。
他们说的温医生，叫温竹心。
是余清窈曾经最好的玩伴，也是徐敬韫……青梅竹马的心上人。
当年温竹心一声不吭地离开，只留下一封断交信让余清窈转交给徐敬韫。
当时她一心想甩掉徐敬韫，所以写了很多很过分的话，满篇都是“你不配”、“滚”、“恶心”之类的词。
余清窈不想伤害到徐敬韫，便私自将信藏了起来。
可徐敬韫却以为，是她藏信，故意破坏他和温竹心的感情。
那是徐敬韫唯一一次朝她发火，怒斥：“像你这么卑劣的人，活该孤独终老！”
那之后，本就淡如水的夫妻关系更是岌岌可危。
想到这里，余清窈心脏一阵紧缩……
正想着，就已经到了徐父徐母家。
门刚打开，就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扑过来，一头扎进徐敬韫的怀里！
温竹心抱着他的腰，扬起小脸笑着撒娇：“敬韫，看见我开不开心？”